鲁迅先生说：“我好像一只牛，吃的是草，挤出来的是牛奶，是血。”这句话阐释了鲁迅先生提倡的奉献精神。

正如鲁迅先生所说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，牛是吃苦耐劳、力量倔强的象征。牛也是农耕文明的标志物，是风调雨顺、国泰民安的象征。在西方文化里，牛还是财富的象征。

在十二生肖中，牛排第二。《易经》将牛置于“坤”，对应地支为丑，谓之丑牛。因牛承载的精神基因，在中国人心中，生肖牛地位独特，作为岁末年初贵金属纪念币压轴之作的牛年生肖纪念币，就更受瞩目。而这样一个传统题材，的确易落窠臼。综观2021中国辛丑（牛）年金银纪念币，其中的150克圆形彩色金质纪念币和150克彩色圆形银质纪念币给人耳目一新之感，虽风格迥异，但都巧妙运用了蓝色与橘色系；一个偏热烈，一个偏冷静，但都充满浓郁生活气息，相映成趣，直击人心。

欣赏150克圆形彩色金质纪念币，不由得想起宋代诗人杨万里的诗句“童子柳阴眠正着，一牛吃过柳阴西”，这首惬意的儿童牧牛诗与这枚币一样，都充满童真与快乐、质朴与温馨。

据该币设计师、上海造币有限公司工艺美术师廖博介绍，该币主体画面构思来自童年经验。那是他在乡间玩耍亲眼所见的场景：金色田野上，一头大水牛缓缓走来，牛角上站着两只灵动的小鸟，有趣极了。主体牛造型则源自唐代韩滉所作《五牛图》中牛的正面造型，用简笔画线条勾勒，流畅清晰，动感十足。

该币又并非生活场景和传统造型的实录，创造性地加入了多层次背景——朵朵向日葵和8只灵动小鸟。不仅构图更加丰满，而且充满田园风情。

牛头加入图形化太阳花、牛肩为对称向日葵图案，这让置身向日葵花海的牛儿更加憨态可掬。这种童年视角的诠释，意趣盎然。

不同于唐代诗人张籍《牧童词》中“陂中饥鸟啄牛背，令我不得戏垅头”的“违和”感，币中的牛儿和鸟儿和谐共处。牛背的小鸟依然用简笔画勾勒，在重复中略有变化，一只鸟儿将头扭到画面后方，后面似有召唤，不禁让观者产生遐想。在画面上，有了节奏变化，就提升了品读和想象空间。

除了整体构图构思，该币色彩处理也可圈可点。牛身是大片橘色，牛角是蓝色，向日葵花海是或深或浅的黄色，视觉体验是明亮亮、暖融融的。一眼看去，浑身也暖洋洋的。橘色牛身也体现了我国传统民俗文化中“金牛报春、五谷丰登”的吉祥寓意。这枚币既传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表达，又具有当代气息，能引起观者童年体验、返璞归真的共鸣，可谓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当代化的一次成功尝试。

无独有偶，颇为有趣的是，150克圆形彩色银质纪念币的创意源头也是童年时期常玩的小玩意——万花筒。筒内有美丽的彩色玻璃片，转动万花筒就会使碎片发生新组合，从而产生无穷的新图案和新花样。在万花筒中观照，奇妙的色彩世界与牛头形象出现了，颇具抽象意味和现代气息。

在150克圆形彩色金质纪念币中，牛角的蓝色是局部点缀。但这两抹蓝又确乎起到了过渡作用，在色彩与视觉欣赏上，自然而然连缀起150克圆形彩色银质纪念币，似是设计师们匠心独运的默契。

150克圆形彩色银质纪念币的蓝色、橘色、灰色，对比鲜明，这种设色创新，使这枚币在该系列中独树一帜，又和150克圆形金质纪念币形成鲜明对比，给人冷峻、理性的审美体验。更为难得的是，整枚币是透亮的，块面转折带有钻石水晶样折射光的效果，澄澈透明，晶莹剔透。

色彩是视觉第一语言，具有影响人们心理，唤起人们情感的作用，是视觉形象中最重要要素。针对该币色彩运用的意韵，设计师、上海造币有限公司的董慧珍说，蓝色系代表成熟稳重，表现牛勤劳踏实；橘色是暖色系中最温暖的颜色，和蓝色成对比色。橘色系形状似火似花，展现牛的另一面激情与活力，不论是颜色的蓝与橙，还是脸部的刚与柔，还是整体的疏与密，都在各种对比下找到和谐统一的存在。

除了色彩外，该币设计的抽象意味也耐人寻味。从万花筒中看牛头，不是写实的，是不对称不规则的，是动态旋转后的神奇组合：从左到右，一个碎片化几何造型的牛头形象变换成完整清晰的牛头图案，有魔幻般感觉。整体风格呈现刚柔并济：双目炯炯但局部细节有不少差异。币面图案以中轴为界，左右两边分别采用不同表现手法，左边用点、线、面设计出抽象几何造型，颇为硬朗；右边则为装饰性曲线，颇为柔和。而牛身体上点线面的装饰手法，丰富了画面效果，更生动活泼，增加了趣味。

看着万花筒中的牛头，也禁不住会产生诸多哲思。生活是个万花筒，每个人通过它，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，有人看到的是繁华，有人看到的是萧条，有人看到的是绚丽，有人看到的是沧桑，不一而足。面对生活的色彩斑斓和丰富要义，该如何去理解它的深刻意蕴，该如何书写自己的生活？从这个角度而言，该币的设计理念，将其提升到更高审美层次，具有了关照人生的哲学意味。

这两枚生肖币的创作，充分证明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创作规律。两位设计师认真提炼生活，从大众共同的生活经历——童年经验入手，又用恰当艺术形式展现，注重色彩和细节运用，创造了生肖纪念币的经典之作。

（作者：中国金币特约撰稿人  孟黎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