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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知道的青铜器故事之早期铜觥精品——龙纹觥

2016/3/23 15:45:17      点击:
宋代欧阳修《醉翁亭记》中有“射者中,弈者胜,觥筹交错,起坐而喧哗者,众宾欢也”的句子,描叙酣饮畅娱之乐,令人神往。其间的射覆(猜谜)、对弈(下棋)、酒筹(行酒令的竹木筹策)诸项游戏和娱具,时至今日或仍行用,或虽已不用然知之仍详,只有助兴饮酒的酒器——觥,因其失传已久而早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,它的身世则变得扑朔迷离。

    我们现在考定的一类有自口沿延至尾鋬的兽形曲盖,前端有流倾酒,而后端有鋬可持握的匜形酒器“兕觥”,据传由宋人定名。但这一考定却与文献记载有很大的出入。比如存世文献中提到兕觥的,《诗•周南•卷耳》曰:“我姑酌彼兕觥,维以不永伤”,注引《释文》曰:“觵,罚爵也,以兕角为之。字又作‘觥’。《韩诗》云‘容五升’;《礼图》云‘容七升’。”又郑注云:“旅必有醉而失礼者,罚之也所以为乐。”又《诗•小雅•桑扈》:“兕觥其觩,旨酒思柔。”句中的“觩”字,是描摹兽角弯曲状的词语,可见兕觥当如角状;又《周礼•春官•小胥》:“觵其不敬者”,亦有“罚爵”之义,虽其说与郑玄不尽相同。又成书更晚的《说文•角部》:“觵,兕牛角,可以饮者也。”则据上述诸说,似可认为汉代学者大多承认所谓的“兕觥”,当是角形、用作罚饮的饮酒器,状似牛角,因兕是类似于犀牛的一类动物;又据马承源先生《中国古代青铜器》所说,这类“罚爵”,往往都有意做得大些(即《韩诗》、《礼图》所云之容五升或七升),以使受罚者多饮。将上述文献(及其注解)的记载与宋人考定的匜形觥的形象一对照,便可知二者几乎没有相同之处,现在相因成袭被称为觥的那类有盖的匜形酒器,几乎全不符合文献中对兕觥的描述。现在可考且大致符合文献记载、可判定为兕觥的青铜酒器屈指可数,山西博物院藏的一件晚商的龙纹觥即是其中不可多得的精品之一。

    这件龙纹觥出土于山西省石楼县桃花者村,是晚商的酒器。器形扁长,首端锐突起翘,整体似横置的牛角形,似文献中记载的兕觥的形状。觥体似船形,首端略高,腹下承以四面有方穿的扁长方形圈足。器颈两侧还各设两个用于穿绳的方环钮。觥首铸成上昂的龙首形,短角柱立,鼻尖上翘,圆睛鼓凸,张口露出锐齿。龙之脑后为一扁长截面作弧形的大型盖,直通至尾端。盖顶中央略偏前处置一伞形柱钮以提盖,伞帽上饰火纹。

    全器装饰繁缛瑰丽的浅浮雕纹饰,以龙纹为主。盖面饰蟠龙纹、蛇纹,辅、填以云雷纹、火纹和鳞纹;觥体侧面的主纹饰,自觥首至尾端依次排列一鼍一夔,头均朝向觥尾,其下排列几条小龙,圈足上亦饰以小龙。鼍为背面俯视形象,长头鼓腹,四足贴伏于体侧,全身被覆小方形甲片叠压而成的甲板,十分形象。夔为龙体的侧面形象,短柱角,臣字目,卷鼻吐舌,龙身肥硕,尾端勾卷,身、尾均填以雷纹和鳞纹。

    这件形制特殊的觥,还保留有相当的角形饮器的特征,确可证明觥这类酒器来源于牛角一类的饮酒器。其尾端无鋬而体侧各有一对方形环钮,可以穿绳后将觥悬挂起来存放,这都是比较原始且接近于牛角兕觥的特征。这表明这件觥的时代是相当早的,根据其纹饰特征具有殷墟中期的特点,将之断为晚商中段的作器。

    这件龙纹觥上饰以鼍纹,也是比较少见的做法。鼍是扬子鳄的古名,是一种栖居于温带的性情较温顺的小型鳄类。虽然现生的野生扬子鳄仅龟缩于安徽宣城一带的狭小区域,属极度濒危的珍稀物种,但在晚商时代,它的分布却遍及长江、黄河流域的中下游地区,数量也极多。当时殷都安阳一带属温润湿热的亚热带气候,在殷郊常可见到成群的犀牛和大象,石楼地处晋南,纬度位置与安阳相差无几,也应是能常见到比犀、象更耐寒的扬子鳄的。

    扬子鳄之于古人,除了食其肉以外,另一大用途便是剥皮蒙鼓,称为“鼍鼓”。鳄类中的雄性,在求偶季节可以通过喉部和胸腔的振动,鼓动水波,从而发出宏亮的吼声以吸引异性前来交配。在夏季的夜晚,雄性扬子鳄求偶时的吼声能传出很远,给人以极深刻的印象。迷信的古人因此便猎鳄剥皮以置鼍鼓,以求其声鸣远播,《诗经》中便有状摹“鼍鼓逢逢”的诗句。由此看来,扬子鳄是上古时期一种与人类关系十分密切的动物。甚至有学者考证,作为中华民族图腾的龙的形象,更多的应是来自于鼍而不是蛇。龙纹觥上装饰鼍纹,或许就与鼍鼓和对鼍的崇拜有关。

    这件奇特而珍贵的晚商瑰宝,如今是山西博物院十大镇院之宝之一,它用自己独特的造型和瑰丽的纹饰,无声地向人们诉说着那个充满了神秘和理想色彩、令人无限神往的上古时代。